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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6-02 陆磊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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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们致力于扩大内需，但进出口自2008年11月以来连续五个月保持同比下降意味着存货投资将严重不足，并因此影响劳动力、土地和资本价格回升，未来通货紧缩的概率并未降低。
当前一个极度关键的宏观经济问题是，是什么因素导致中国一季度GDP增长仅为6.1%，该指标是否意味着中国经济增长已经完成筑底，全年增长8%的预期目标是否可以实现。统计数据表明，在6.1%的GDP增长中，最终消费的拉动力占4.3个百分点，投资拉动2.0个百分点，剩下的-0.2就是由外需负拉动。问题是，上述表述在很大程度上低估了外需的负向拉动力。一个直观判断是，从全球金融危机所造成的实体经济影响首先集中于外部世界，进而影响中国的进出口；尽管在此期间中国采取了积极的财政政策，但进出口的快速下降仍然深刻影响着实体经济中的存货投资，并抵消了固定资产投资所造成的经济拉动力。因此，如果我们假设进出口仅仅从单方面影响经济增长，显然低估了其另外两条传导渠道：一是进出口对存货投资的作用，二是进出口对企业用工和居民可支配收入的作用。由此得出的判断是，进出口构成了当前经济增长的领先指标，而相应的一系列数据证明中国在今后半年中仍将面临较大的通货紧缩压力。
第一，在理论上，贸易差额即净出口对经济增长具备实质影响，但就中国的经济结构以及全球危机时期经济增长动力看，进出口总额是一个更具领先意义的指标。简单从贸易差额看，2009年1-3月中国仍然实现了623.4亿美元顺差，同比增长高达53.6%，就此得出净出口对经济增长仍具拉动力显然不符合事实。从进出口总额指标看，2009年1-3月，全国进出口总值为4287.4亿美元，同比下降24.9%，其中：出口2455.4亿美元，下降19.7%；进口1832亿美元，下降30.9%。首先，出口对经济的拉动力仍将下降。4月中下旬的第105届广交会又可以作为全年进出口的领先指标。根据统计，广交会第一期到会境外采购商82520人，比第104届（2008年秋季）第一期同比下降5.4%；累计出口成交130.3亿美元，同比下降20.8%。在累计出口成交额前十位国家（地区）中，对欧盟、日本、澳大利亚、美国等四大传统市场分别下降38.6%、36.5%、11.2%和4.9%。新兴市场中，对阿根廷、印度、东盟分别增长16.6%、9.7%和4.5%，对俄罗斯、巴西、中东分别下降42.6%、35.1%和7.3%。显然，这意味着至少在秋季广交会之前，进出口至少不会出现转折。其次，进口下降体现了存货投资下降和内需低迷。无论对于加工贸易而言，还是对于国内消费而言，进口下降都意味着对未来总需求的负面预期。此外，在本轮经济周期中，进出口基本呈同向变化（见图1）。更为有趣的是，进口甚至领先于出口变化，领先期为1个月。这反映了出口的滞后性，而进口则更体现了未来出口和需求的预期。因此，一旦进口持续低迷，将反映未来内外需同时面临不足状态。
第二，外商直接投资与进出口总额下降保持同向变化。根据商务部统计，今年1－3月，全国新批设立外商投资企业4554家，同比下降34.47%；实际使用外资金额217.77亿美元，同比下降20.56%。3月份当月，全国新批设立外商投资企业1793家，同比下降30.42%；实际使用外资金额84.03亿美元，同比下降9.5%。
同期，美国对华投资新设立企业数同比下降38.7%，实际投入外资金额同比下降42.8%；原欧盟十五国对华投资新设立企业数同比下降21%，实际投入外资金额同比下降12.6%。一方面，外资流入是对中国实体经济竞争力和全球总需求的双重反映。在主要经济体年内复苏概率逐步降低的背景下，中国的产出能否被全球市场吸收大成疑问，故直接投资流入相应呈下降趋势。随着进出口下滑趋势进一步延续，我们可以判断，利用外资以及由此形成的就业将进一步下降。另一方面，合同利用外资是实际利用外资的领先指标，而当前新设立外资企业数下降达到30%以上，意味着未来实际外资流入仍将呈现下降态势。
第三，进出口总额下降将意味着存货投资将保持负增长态势，对固定资产投资的抵消作用可能持续加大。进出口既是对预期的现实反映，也是预期形成的重要因素。在经验数据上，由于2008年11月是进出口增幅由正转负的拐点，存货投资调整也因此而在此阶段发生。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08年11月份存货投资已转为-448亿元，至2009年2月末，产成品存货比2008年11月末净减少3311亿元。根据中央银行原材料库存和存货总量关系的经验值推算，则2009年2月末全国工业的存货至少比2008年11月末净减少7358亿元，平均每月减少2543亿元以上。存货投资下降直接体现为工业增加值下降，并因此抵消大力度固定资产投资所造成的经济正向拉动力。
第四，基于对经济景气的悲观判断，短期游资将出现较高的流出概率。已经十分脆弱的进出口和持续下降的外商直接投资将导致人民币汇率升值压力大幅度降低，国际短期游资汇率套利动力亦相应随之下降。据此可以发现，在国际收支平衡表中，经常项目顺差占比达到96%，说明资本和金融项目流入动力不足，未来资本账户出现逆差的可能性较大（见图2）。外汇储备亦仅仅从2008年12月的19460亿美元小幅上升到19537亿美元，一改2008年年度增幅达到3562亿美元，平均每季度增长近900亿美元的高增长态势。如果外汇储备零增长甚至负增长，则中央银行外币占款势必下降，中国能否保持持续的流动性过剩将变得更加不确定。
第五，劳动力、土地和资本价格会滞后于进出口总额下降而保持持续回落态势。进出口和相应的存货投资下降势必影响实体经济对要素投入的积极性和产出能力，于是我们将继续观察到工业企业增加值增长幅度保持回落态势，劳动力、土地和资本价格走低，最终将导致通货紧缩。可见，进出口至少是一个观察中国经济能否真正走出萧条并摆脱通货紧缩困扰的关键性先行指标。在缺乏真正的内需亮点，仅依赖政府大型基础设施投资的背景下，通货紧缩阴影仍然笼罩于中国经济增长的前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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