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商业企业近日注入资产,定向增发价居然一下子上浮了40%,这样的事在沪深股市上不多见。原来背后的故事是,另一家商业企业买入了大量股票,不论是财务投资还是觊觎上市公司控制权,也不论是为了解决同业竞争,还是为了抵御狙击而启动毒丸计划,反正,第二次拟定的增发价格经过了多轮狠狠的讨价还价。 注入的资产价值几何,增发价该定多少,从来都是见仁见智。认购企业自然希望增发价越低越好,注入的资产可换取更多股份;其他股东担心资产被摊薄稀释,不肯吃亏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双方都想赚,都不想吃亏,都对。所谓公平价格,一定是讨价还价争出来的,专业术语叫做“博弈”。 问题是,为什么以前没有这样的博弈?武断一点说,很可能这回有业内同行参与的缘故。一来人家二级市场买股票,不能吃亏,二来,毕竟是同行,而同行的作用,恐怕不是持股的投资机构能比的,圈内这点事儿,谁不门儿清?比如说吧,如果您说装进来一座四万平方米商厦,评估200亿,怎么,折合50万一平方米?您马路对面就是我的店铺,一样的地点,我按这个价儿把我的店铺卖给您,您要么?
这回,中小投资者算是跟着搭了便车。这也给了我们一个启示,真要保护中小投资者,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资本家之间的博弈。这就好像您跟着耿宝昌、马未都买瓷器一样,虽然咱不懂,但是人家懂啊,人家买什么,咱也跟着买不就少吃亏么? 由此想到咱们的海外投资,其实也大可这样做,多多借助资本家的头脑。不知道买什么不要紧,巴菲特买什么咱就跟着买什么,怎么样?好,就算咱不敢跟着巴老买高盛、富国银行这样的金融股,可口可乐、吉列刀片总敢买吧?然后再看看人家不买什么,比如美国的“两房”,那咱也躲远点,别沾那些玩意儿了。 《荀子》里说,“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说的就是,借巧劲儿,搭便车,傍大款,学高人。 改革开放以来,国人才渐渐地有了“资本”的概念,才知道了“将本逐利,天经地义”,之前都称之为资金、生产资料。即便如此,资本的概念也是模糊的。骤然之间,抱着好多钱不知道怎么在国际市场上买东西,也正常,就好像一个富翁初到古玩市场上,也难免打眼。这时候,就该先从当学徒开始,小心翼翼地学,积累经验。 投资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用过去的价值观和眼光看现在的国际资本市场,动不动就是阴谋论,大鳄们如何嗜血,一脑门子的货币战争,可就是不考虑生意,不考虑性价比是不是上算。这可能也是不少企业家的误区,一说竞争,就是商战,就是铺天盖地的广告战、价格战、营销战,站在地图前面插红蓝箭头。其实呢,您在豆包里面多装点馅儿,把豆馅儿磨细点,不是全都有了?瑞士的钟表军刀,法国的香水,德国的汽车机械,人家整天考虑打仗的事儿么?价格战打到恨不得溅一身血,这也算买卖? 说起市值管理,说难其实也不难。首先是学习资本家,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别总觉得自己高明,人家祖孙几代人把企业干成百年不倒常青树,一定有人家的道理;老财团买什么基金,咱也跟着买点儿,如果不踏实,分散着多投几个,总可以吧?买什么企业,咱也跟着入一股,总可以吧?如果怕咱争控制权,不卖给咱普通股,那咱买点优先股,光吃股息不举手表决,再不济,买它的债券,吃利息,行不行?如果债券都违约,那别人买的普通股,还不赔到姥姥家去?毕竟,出了事儿得先拿股本还债啊! 其次是借用资本家,请人家当顾问,赚钱了给人家点提成都合适,想想中航油赔的银子能请多少专家啊?或者跟人家合资成立个基金,咱就占三四成就行,他占大头儿都不怕赔,咱怕啥? 学习资本家、借用资本家,最终是为了自己成为资本家,管理国有的资本,人民的血汗钱,没有资本家的素质怎么行?其实,做个资本家也不很难,您就假设那些资产都是您家的(只要您不真往自己家拿,这样想蛮好):我怎么投资?1700美元一盎司时买黄金,一百好几十美元一桶时买石油,肯定不行。一算合适不合适,答案明摆着呢。 过去是关着国门玩儿资金,现在是走出国门玩儿资本,过去是关着国门玩儿筹码,现在是走出国门玩儿市值,国际资本市场也是个收入再分配的地方,拼的就是脑力。走出国门玩儿资本,最重要的,恐怕还是得更新观念,少一点资本市场的阶级斗争,多一点生意场的精打细算。少学点索罗斯,多学点巴菲特。索罗斯只能收拾嗜血者,踏踏实实做生意的人,索罗斯奈何不了他。您要是买股票跟接手一个饭馆似的,连厨房的锅碗瓢盆都算计过来,谁坑得了你? 说来说去,国家也是一个经济体,需要一颗资本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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