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美内外经济失衡看我外汇资产增加
    2009-02-11    陆前进    来源:证券时报

  截至2008年12月底,我国持有外汇储备达到19460.30亿美元,而据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地缘经济研究中心新近公布的一份报告,截至2008年底,中国持有的外汇资产总规模达到2.3万亿美元,其中七成为美元计价资产,规模约为1.7万亿美元,包括9000亿美元美国国债(包括短期美国国债)、5500亿至6000亿美元机构债、1500亿美元公司债、400亿美元股票以及400亿美元的短期存款。目前中国是美国的最大债权人,这背后隐藏中美两国经济内外失衡的矛盾。中国国际收支盈余资金主要是回流到美国金融市场,提供美国的资金融通。中美内外经济失衡体现在多个方面。

  需求结构失衡

  一是需求结构失衡。美国的增长方式主要是消费拉动型的增长模式;中国主要依赖于投资和出口,国内消费需求相对较弱。从中美GDP的构成来看,美国的消费占GDP的比例约70%;而中国消费占GDP的比重为35%,只有美国的一半左右,体现了美国高消费和中国高储蓄的特点。从宏观经济的平衡等式可以看出,(GDP-消费)-投资=贸易收支余额,其中(GDP-消费)=储蓄,如果储蓄大于投资,贸易收支盈余;如果储蓄小于投资,贸易收支赤字,而中国高储蓄和美国高消费表现为中国贸易收支盈余,美国为贸易收支赤字。直观上来看,中国储蓄率较高,总供给较多,总供给中没有被消费和投资吸收的部分主要是通过出口来实现平衡的,如果不能够被出口吸收,就会形成产能过剩。

  贸易和投资失衡

  二是贸易和投资的失衡。长期以来,中国的劳动力和土地成本较低,处于国际垂直分工的下游,参与国际劳动密集型产业分工、发展两头在外的加工贸易,获得国际贸易的比较优势。劳动密集型产品价格较低,国际竞争力较强,有出口竞争优势。实际上,中美需求结构互补对两国是有利的,两国互通有无,都可以获得国际贸易的比较优势,两国的福利水平都可以提高,但是如果一国实行贸易保护主义,则中美的内外均衡都将面临严峻的挑战。
  中国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产品国家,希望能够进口高科技产品,提升我国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但是美国等国家要么对中国进口高技术产品实行限制,要么进口价格极其高昂,导致中国国际收支盈余资金主要流向收益率比较低的美国债券市场。
  从直接投资的角度来看,中国对美直接投资不到美国对华直接投资的2%,也严重失衡。而且2007年布什签署了《2007年外国投资和国家安全法》,首次将涉及美国国家安全的基础设施、能源、关键技术领域交易项目作为审查对象,而且还特别审查国有企业和由国家控股的企业对美国的投资或并购,进一步阻止了中国国际收支平衡的恢复。这个投资壁垒对在美投资和收购实行了严格限制,而我国投资的主体是国有企业,投资优势集中在基础设施和能源等上面,导致中国获得的盈余外汇资金主要投资于美国债券。

  美元滥发导致美元供给失衡

  三是美元滥发导致美元供给失衡。美国贸易赤字主要是通过货币发行来融通的,美元发行可以获得铸币税,支撑美国的贸易失衡。由于美元是国际货币,贸易赤字可以通过美元滥发来弥补,这也是导致全球美元流动性过剩的原因。美国贸易赤字导致大量美元流向贸易盈余的国家如中国等,而由于美国贸易和投资壁垒,中国用出口商品换来的美元,并不能通过进口我们需要的美国产品或直接投资于美国来获得国际收支平衡,这也造成了我国国际收支大量盈余,外汇资金不能够得到有效运用,不得不把资金借给美国使用。美元的过多发行满足了美国的大量进口,维持了美国的高消费结构,但导致了中国国际收支的严重失衡。
  中美经济的内外失衡一方面反映经济结构的失衡,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中美的经济交往日益密切,相互依存越来越高,谁也离不开谁,目前美国是中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也是美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从表面上来看,只要中国出口的产品美国能够吸收,中国高储蓄和美国高消费就可以维系,美国获得中国价廉物美的消费品,中国获得美元资产收入,再投资到美国债券市场上保值增值,中美两国经济共同增长。

  中美经济结构内在的脆弱性

  但是,中美这种经济结构有其内在脆弱性:
  一是资金的有效使用问题。中国国际收支盈余投资于美国债券市场上,提供资金给美国使用,促进了美国经济增长,中国获得资金收益,这本身是公平的市场行为,而一些人认为美国金融危机是由于中国高储蓄导致的,这完全是颠倒是非。实际上美国没有有效地使用流入的资金,出了问题把责任推给中国。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曾指出:“美国没有用从中国借来的资金建设‘21世纪铁路’,政府用这些钱到伊拉克打仗,消费者利用宽松的资金购买豪华车和大房子”,这才是金融危机的问题所在。目前中国继续购买美国国债,还有利于美国经济的恢复和振兴。
  二是外汇储备的保值增值问题。中国是美国的第一债权人,主要持有美国国债和美国政府担保的机构债。尽管美国国债有国家信用作担保,违约风险较低,但目前我国大量持有美国国债存在一些弊端。持有国债会面临汇率风险、通货膨胀风险和流动性风险等问题,如果在美元贬值和通货膨胀风险增加的情况下,美元金融资产面临购买力下降问题,同时持有美国国债还面临国债市场价格持续波动的风险,这些都会给美元资产持有者带来损失。
  这次美国次贷危机给中美之间的储蓄消费模式提出了警示,这种经济结构有内在不稳定性。笔者认为中美经济内外失衡的调整应通过以下途径。首先,中国应当要求美国等发达国家放松或取消对一些高科技产品的出口限制和直接投资障碍,不应把我国列为限制出口国,促进中国对外均衡。其次,中美两国都应该实行经济结构转型。美国要增加储蓄,减少过度消费;中国应扩大内需,增加消费,减少储蓄,降低两国对这种经济结构的依赖。最后是美国应该限制货币的过度发行,维持美元供给的均衡和美元币值的稳定,限制贸易赤字的不断增加,约束本国的宏观经济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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