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中旬，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关于在全党大兴调查研究的工作方案》，全党上下掀起调查研究的热潮。当月下旬，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常务副理事长毕井泉，专程回到年轻时生长、“战斗”过的黑龙江省庆安县民乐镇，与当地党委政府负责人座谈，并实地调研走访了种粮大户。

　　“调查研究是我们党的传家宝，是我们做好各项工作的前提和基础。”毕井泉说，“这次调研，我对当地农业发展和种粮成本效益情况，做了一些了解。”

　　1971年底，毕井泉中学毕业回到家乡劳动。1976年到民乐公社经营管理站任会计辅导员。1977年底，毕井泉任电管站负责人，同年年底恢复高考，他考入北大经济系。工作以后，无论是从事物价管理工作还是经济贸易流通工作，一直没有离开农业。

　　农业现代化、玉米和大豆产业发展、农村人口转移，一直都是毕井泉关注的问题。他拿出此次自己撰写的调研报告，对《经济参考报》记者如数家珍：“民乐镇现有户籍人口16769人，实际居住人口4430人。耕地13.2万亩，其中旱田12万亩，水田1万亩。承包田人均7亩，剩余土地是村集体机动地……”

　　“经过多年发展，这里耕种已基本实现机械化。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对黑土地上发生的巨变，毕井泉很感慨。

　　“民乐镇现有耕种2000亩地以上的种粮大户18户，全镇70%土地已实现规模经营。像宋家油坊屯耕地面积4200亩，全部由14户种粮大户耕种。种粮大户一般都自备农机具。”

　　“让人想不到的是，镇里31台植保机械，竟然都是无人机！”

　　说起耕种那些事儿，毕井泉更是熟稔于心、兴致盎然。

　　在民乐镇，毕井泉重点“解剖”了一只“麻雀”——种粮大户孟凡兴。

　　“这家种粮大户种了2000亩地，有两台拖拉机，还有旋地机、深耕机、播种机、收割机、秸秆打捆机等农机具，这些都是买的二手设备，花了一百多万元。喷洒除草剂，一般租用无人机或农用飞机。如果按去年的单量和价格，耕种每亩地收入450元算，孟凡兴有100多万元的收入。”

　　毕井泉详细分析了这家种粮大户的支出，主要分为两大部分：土地转让费，以及播种、旋地、起垄、振压、播种、植保、收割费用。

　　——2022年旱田土地转让费每亩800元，2023年春天涨到1000元。“土地转让费上涨，反映了农民种粮积极性比较高。”

　　——玉米费用中化肥费占约一半。玉米从播种到收获费用每亩450元。“具体费用项目包括，每亩种子3.5斤×17元=59.5元，每亩底肥80斤×1.8元=144元，苗肥50斤×1.5元=75元，苗肥施肥机车费每亩15元，除草药剂费每亩15元，防虫药剂费每亩15元，旋地（耕地）每亩30元，播地每亩15元，收割每亩80元。”

　　毕井泉同样又给大豆细细算了一笔账：大豆每亩费用260元，其中化肥费近1/3……

　　在调研中毕井泉得知，农民种植大豆获得的国家补贴虽远高于玉米，但大豆收益仍明显低于玉米。“这对大豆播种面积可能带来的影响，要高度重视。”

　　据介绍，2022年是丰收年，玉米价格也比较高。玉米平均亩产1800-2000斤，价格每市斤1.095元（30%水分，每个水分0.012差价)。每亩玉米销售收入1900元左右，扣除土地转让费800元/亩，耕种、除草剂、追肥、收割等费用450元左右，玉米种植大户亩均纯收入650元以上（含2022年玉米生产者补贴每亩28元）。

　　毕井泉了解到，在当地各级政府大力推动下，2022年民乐镇大豆播种面积增加较多。大豆每亩平均产量350斤左右，收购价2.8元/斤左右，每亩销售收入980元，加上生产者补贴每亩248元（约为玉米种植补贴的8倍）后，大豆每亩总收入为1230元。

　　“扣除大豆每亩耕种防收费用260元左右，承包费800元/亩，合计1060元，实际每亩纯收入只有170元，比玉米少480元。”毕井泉说，“如果没有补贴，种大豆会亏本较多。”

　　据了解，国家通过增加补贴等措施，动员农民增加大豆种植面积。去年民乐镇种植大豆面积扩大到2.7万亩，但大豆增产形势难言乐观。

　　应当说明的是，如果把土地转让费收入算进来，种大豆与种玉米的收益之比为1：1.5，差距没有那么大。“但种哪种农作物，种粮大户发言权更大。在扣除土地转让费后，种粮大户的大豆、玉米的收益比就扩大到1：4。这样，即使现在大豆补贴是玉米8倍，扩种大豆难度仍很大。”毕井泉说。

　　毕井泉建议，在鼓励农民扩种大豆过程中，要认真研究种植大豆比较效益低的问题，要培育和推广高产品种，提高单位面积产量，缩小农民种植大豆收益与玉米的差距。

　　他同时提醒，也要考虑扩种大豆带来的其他作物种植面积减少的问题。玉米和大豆的用途主要是饲料。玉米也是重要的工业原料。大豆少部分直接食用，大部分用来榨油。每百斤大豆出17%左右的油脂，80%左右的豆粕，豆粕中蛋白质含量高达42%，是饲料中蛋白质的主要来源，而榨油企业大约2/3销售收入来源于豆粕。在东北，种植大豆和种植玉米是可以相互替代的，多种大豆就要少种玉米，现在的问题是玉米供求也是紧平衡。玉米总产量减少，又可能引发玉米进口增加。“我国土地资源有限，应科学规划、管理玉米加工业的发展规模，确保饲料供应和饲养业发展的需要……”

　　毕井泉表示，这次调研，虽了解的是一个镇的情况，但具有一定典型性、代表性。“以后要更多到基层去，到农民朋友身边去，到生产一线去，更全面、深入了解情况，认认真真调研、好好算细账，为农业生产、为相关经济政策的制定执行，提供有价值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