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初,笔者和老伴在工作中结识了一位建筑工程师。一天,这位工程师来找笔者老伴寻求医治,说他的法国妻子患神经系统疾病后生活无法自理,经法国专家诊治,只能依靠激素和化疗药物度日,病情每况愈下,希望能得到老伴(西医学习中医)的治疗。老伴当即婉拒:“我对神经系统疾病不熟悉,毫无经验。”但该工程师仍苦苦请求,希望试一下。无奈之际,老伴只好答应尝试,但清楚地表示:“一点把握都没有。”于是他把法国妻子接到上海,每一两周便请老伴开中药服用。老伴对病人历来十分认真,记得那时她不断翻阅中医古籍,再仔细根据“辨证论治”的原则开方。
经多次中医方法治疗,一年左右奇迹出现,病人居然完全康复,生活能够自理。这时病人又提出希望怀孕生子,老伴为难地说,如果怀孕生子,疾病恐会复发。病人却表示,她能理解并且不会怪罪医生。老伴无奈,只好首先为其调理月经。数月之后,居然月经也恢复正常,不久果然怀孕,生下女儿。
笔者的一位国际友人——法国科学院院士、法国巴斯德研究所名誉所长蒂奥莱(Tiollais)教授,是最早发现乙型肝炎病毒分子结构的国际知名学者,曾多次受笔者邀请担任上海国际肝癌肝炎会议共同主席。一天,蒂奥莱教授来沪,笔者照例请他到餐馆吃饭,顺便也请那位法国病人夫妇和女儿一起前来。听闻这对夫妇的治病经历,蒂奥莱教授十分惊讶:“在巴黎没有治好的病,却在上海用中医的方法治好了。”席间,病人居然还提出要再生一个小孩。
笔者确实不清楚老伴开了什么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伴并没有治疗这种神经系统疾病的“特效药”,只是“辨证论治”,中医处方也是不断根据病情变化而变动的。到底这个病是怎样好起来的,谁也说不清楚。然而,病是基本治好了,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对疾病而言,疗效就是硬道理。有疗效就必有其科学基础,只是目前还说不清而已。有一点也许可以肯定,由于中医并不清楚这种疾病的机制,因此老伴的中医疗法,主要是从调整全身出发,并非局部诊治,只是从对病人的“望、闻、问、切”来判断其机体的“失衡”之处。而中医的“阴阳、气血、虚实、寒热、痰塞、瘀阻”等是西医极少关注的方面,对这些方面本质的研究,至少也有助于补充西医的不足。
(本文摘自《西学中,创中国新医学——西医院士的中西医结合观》,作者汤钊猷系中国工程院院士、复旦大学肝癌研究所名誉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