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500公里长的曲折国界可能是目前全世界最受关注的一条边境线。它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与爱尔兰共和国的边界。

　　爱尔兰共和国是欧盟成员国，因此在明年3月英国正式退出欧盟后，这条边境也将从目前的国境线变成“欧盟区与非欧盟区”的界限。英国与欧盟即将开始第二轮谈判，这条边界将在“脱欧”后如何处理将是谈判的重点与难点之一。

　　英国政府曾多次表示，英国将在“脱欧”后退出欧洲共同市场和欧盟关税同盟，这意味着如果英欧之间未能达成新的自由贸易协议，那么英国与爱尔兰共和国的边界注定将从目前货物与人员自由流动的“软边境”变成需要对进出欧盟人员和货物进行核查与征税的“硬边境”。

　　一旦这样的情况出现，这将是历史上第一条英国与其它欧洲国家的陆上硬边界。

　　爱尔兰岛上的北爱尔兰地区与南部的爱尔兰共和国关系特殊。1921年，爱尔兰南部地区选择独立，成立了后来的爱尔兰共和国，而北方六郡则留在英国，继续作为联合王国的一部分。但自那以后，全岛设置共同旅游区，双方公民可自由往来。边境线上没有检查证件的岗哨，只在一些地方保留了几个摄像头。

　　“脱欧”不仅撕裂了英国的民意，也带来了进一步撕裂北爱尔兰地区的风险。自从爱尔兰岛“一分两半”后，北爱尔兰的天主教徒与新教徒就争斗不止。因为历史与宗教原因，天主教徒倾向与同样信仰天主教的爱尔兰共和国人保持密切往来，而新教徒则倾向于与同样信仰新教的英格兰人保持紧密联系。一旦爱尔兰岛上出现“硬边境”，必将导致南北两边天主教徒的不满。

　　在北爱尔兰第二大城市德里与爱尔兰共和国的边境线上，笔者乘车从英国一侧进入爱尔兰共和国一侧，基本没有意识到已经越境，周围的车辆都没有减速。在司机的提示下，笔者仔细观察才发现，地上的标识线从英国境内的白色变为爱尔兰共和国境内的黄色，路旁的限速提示牌也从“限速60英里”变成使用欧盟计量单位的“限速100公里”，手机收到短信提示：“您已进入爱尔兰共和国”。许多德里人每天都要几次往返于边境两侧的居住地和工作地之间。目前每月有17.7万辆货运卡车、185万辆小客车穿越英国与爱尔兰的边境线，每天约有3万人次要跨越这条隐形的边境。

　　北爱尔兰人对分裂并不陌生。德里这座城市的名字就是分裂的产物。英格兰在17世纪完全占领爱尔兰后，德里曾被改名为伦敦德里，以显示它与“新东家”的密切联系。但此后，反感威斯敏斯特统治的北爱天主教徒仍称呼它为德里。2015年，伦敦德里市议会投票，将这座城市的名字重新改回德里，而亲伦敦的北爱新教徒在今天仍然称呼它为伦敦德里。

　　就在笔者所到的德里边境，一个“欢迎进入北爱尔兰”的路标上的“北”被人涂掉，意在表达“北爱尔兰是爱尔兰共和国的一部分”的政治诉求。

　　虽然英国政府和欧盟都曾表示，不会在爱尔兰岛上设置“硬边境”，但没有实体设施又将如何核查往来穿越欧盟边境的人员、如何向进出欧洲共同市场的货物征税？这是个难题。边境“软”的时候，居住在边境两侧的爱尔兰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一旦“硬边境”出现，它将带来令人尴尬的问题。

　　英国媒体曾报道，一家农场就建在这条边境线上，农场上的牛羊和它们的饲养者都将面临出入境问题；再比如，汽车在爱尔兰岛上的交通动脉N54／A3公路上行驶，要在这条曲折的高速公路上四次穿越边境线，在英国与爱尔兰共和国两国间穿行。

　　支持北爱尔兰与爱尔兰共和国最终统一的新芬党成员、德里的英国议会下院议员伊丽莎·麦克卡利昂告诉笔者，大约五分之四的德里人在前年的“脱欧”公投中都选择“留欧”，就是因为担心退出欧盟可能带来北爱尔兰与爱尔兰共和国的边境问题，“脱欧”将让北爱尔兰最终地位归属问题再次被提上政治议程，并导致“爱尔兰统一”公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