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孔雀，生于南国，欣赏歌咏，展异域风光兴诗词风雅。
今有孔雀，长于塞北，深度养殖，成休闲农业助脱贫致富。
孔雀东北飞，在内蒙古乌兰浩特市的一个小村子里，孔雀养殖已经成为产业。孔雀和鸡鸭一起到处“溜达”，为这个北方小镇增添了南国风情，还成为休闲农业的主力军、脱贫致富的大明星。
三次从头再来的创业者
“2010年春节，打电话给我舅舅拜年，他说在吃孔雀蛋，我听了很吃惊。孔雀蛋还能吃？那么漂亮的孔雀怎么舍得吃？出于好奇，开始了解孔雀养殖业，没想到这里面大有商机。”现在经营着达峰禽类养殖合作社、养殖了300多只孔雀的周海燕说，自己养孔雀的原因，竟始于一通拜年电话勾起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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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燕在制作孔雀标本。谭艳丽 摄 |
发现商机的周海燕，开始天天琢磨养孔雀的事。“心动不如行动，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就要实践看看。”2010年3月，周海燕将正在经营的联通营业厅外兑，带着多年积蓄，和妹妹周海男南下选购孔雀种苗。
她们去的第一站是天津，在杨柳青的孔雀养殖场，“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孔雀，像养鸡鸭一样养在棚舍里”。在天津的十几天，她们系统地学习了孔雀棚舍养殖技术，然而并没有找到适合引种的孔雀。
离开天津后，姐妹俩又远下云南，花了一个月时间，逛遍大理市周围所有的孔雀养殖场，终于选中了10只孔雀。
如何把这10只孔雀安全地从彩云之南运回塞北草原，让姐妹俩又犯了难。听说孔雀胆子小、容易受惊，姐妹俩放弃了托运，决定和孔雀一起回家。她们租了一辆卡车，孔雀装在后面，姐妹俩和司机坐在前面，开始了回家之路。“从云南出来，越向北越冷，我们怕孔雀冻着，用塑料袋做成保温膜。晚上更不敢睡觉，过一会儿就要看看孔雀有没有惊到冻到。”周海燕说。
10只“晕车”的孔雀经过3天2夜的奔波，终于回到了内蒙古的新家。在新家中，姐妹俩照葫芦画瓢仿照南方养殖场的模式照料这批孔雀，但它们却迟迟无法适应。“入秋一上冻，它们就蔫吧蔫吧全死了。”周海燕说。因为气候差异过大，云南的孔雀没有在内蒙古扎下根来。忙活了一年，姐妹俩的孔雀基地一只孔雀都没剩下，重新归零。
转眼到了2011年的春天，看着空荡荡的养殖场，不甘心的姐妹俩决定再试一次。既然南方孔雀不适应北方气候，何不试试北方孔雀？她们在网上寻找气候寒冷地区的孔雀养殖场，最终选定了一家齐齐哈尔的养殖场，从那里购进了50只孔雀。
来自东北的孔雀到了内蒙古后，一点都没有水土不服，几个月间下了将近300枚蛋，孵出了许多小孔雀。新生的孔雀带来新的希望，周海燕、周海男成立了乌兰浩特市达峰禽类养殖专业合作社，联合周边农户一起养殖孔雀。
周海燕姐妹悉心照料着这群小生命，却发现它们有点不对劲，“小孔雀的爪子总是没有力气，羽毛颜色也很暗淡”。请教了多位孔雀专家后，她们发现是饲料出了问题，“我们的饲料配比不科学，大孔雀吃了营养不良，生下的小孔雀就体弱多病。”
到了2011年底，合作社里只有不到2%的孔雀幼雏成活下来。周家姐妹立刻着手研制健康科学的饲料配方，准备在新的一年第二次从头再来。
有了健康的饲料，2012年的小孔雀长势喜人，顺利孵出100多只孔雀幼雏。周家姐妹为了这100多只新成员，开始扩建孔雀棚舍，1200平方米的新棚舍外墙覆盖着结实保暖的阳光板，孵化育雏室全面升级，配备了两台电脑孵化箱，每台孵化箱可在10天时间孵化600枚蛋。
就在她们忙于为小孔雀打造健康舒适的成长环境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我们忙着改造育雏室，将小孔雀放在了临时的育雏室里，没想到招了老鼠，100多只刚刚满月的小孔雀，全被老鼠咬死了。”周海燕说。养殖场中第一批健康孵化出的小孔雀，没长到能够绽放尾羽的年龄，就全部夭折了。一年的辛苦，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
2013年是周家姐妹开始养孔雀的第四个年头，在第三次从头再来之时，养殖场的条件全面提升，健康科学的饲料配方、安全舒适的生活环境、细心周到的人工照料，帮助小孔雀顺利长大。这一年，达峰禽类养殖合作社第一次售出孔雀，有了第一笔收入。
扩大规模从“两端扩容”开始
达峰禽类养殖合作社成立之初，孔雀数量少，客户数量更少。周海燕姐妺开始到天津、长春、沈阳、齐齐哈尔等城市“跑市场”，利用稳定的种源数量和质量，逐渐打开了北方的孔雀市场。“目前已经形成稳定的销售渠道，18家动物园、生态园、标本厂会定期从我们合作社购进孔雀，还有多家养殖场与我们达成种源调配协议，我们作为他们的后备孔雀种源基地，在他们缺货时提供孔雀幼雏。”
销售端的不断扩容，使合作社的效益节节攀升，年销售额从几万元达到100万元。然而没过多久，效益的提升就遇到了瓶颈。“需求量越来越大，供货量远远跟不上。一只孔雀一年可以下25至40枚蛋，至少有10枚蛋能孵化出孔雀雏，每年有上百只新生的小孔雀，但远远满足不了市场的需要。”周海燕说。
姐妹俩意识到，要想扩大合作社的规模，仅仅在销售端扩容是不够的，拓展销售市场的同时，还应该有稳定的种源保障，种源端的扩容同样至关重要。
在思考如何扩容种源的过程中，周海燕发现合作社中存在严重的分化现象。“合作社成立之初，我们与加盟农户的关系是单向供应，加盟农户从我们手中买回孔雀饲养，孵出的幼雏自行销售。个体农户销售能力弱，孔雀雏卖不出去，而合作社的孔雀总是供不应求。”
发现问题后，周海燕开始推广双向供应的合作社模式。“合作社为加盟农户提供孔雀，加盟农户为合作社提供孵化出的幼雏，将加盟农户转变成合作社的种源供应商，这样既解决了农户销路不畅的问题，也解决了合作社种源不足的问题。”
周海燕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合作社出售孔雀以1公3母为一组，一组孔雀售价约8000元，每只母孔雀一年下的蛋可以孵化出10只孔雀雏，合作社按照市场价的70%收购孔雀雏，目前一只孔雀雏的收购价是200元，一只母孔雀年收益2000元，除去饲料疫苗费146元，年纯收入1854元。而且母孔雀可连续产蛋13年以上，可谓是“一次投资，多年收益”。
在双向供应的模式中，合作社负责传授孔雀饲养技术，农户只需安心饲养孔雀，前期的孔雀种苗选育，中期的饲料防疫，后期的孔雀产品销售，全部由合作社负责。这种模式解决了村民们犯愁的孔雀销路问题，从2016年底正式实施至今，已有20多户村民选择加盟。
“实施双向供应模式后，我们与加盟户的关系更密切了，他们养的孔雀是我们的种源，我们要对加盟农户的每一只孔雀负责。”周海燕告诉记者，合作社除了免费为加盟农户的孔雀看病，还会着重培养加盟户的养殖技术。
达峰禽类养殖合作社定期举行孔雀养殖专题培训，培训教材共有10本，是周海燕、周海男通过阅读专业书籍、请教养殖专家，并结合自己的养殖经验编写出来的。专题培训主要针对养殖技术、疾病防疫、市场销售、经济效益分析，“农闲的时候一个月两次，农忙的时候一个月一次，每次培训都有约50名养殖者来参加。”
农户扩充了种源端规模，利用合作社统一科学的饲养方法，饲养出高质多量的孔雀幼雏，为合作社在销售端的拓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种源保障，帮助合作社突破了效益提升过程中的瓶颈，加盟农户的收入也水涨船高。
看到合作社给加盟的少数民族群众和贫困户带来的种种好处，义勒力特镇政府主动将合作社门前“一走一腿泥”的土路修成了平整的水泥路，方便车辆运输孔雀。乌兰浩特市民族宗教局为合作社拨付了20万元的少数民族项目发展资金，鼓励少数民族群众和贫困户通过养孔雀来增收和致富。乌兰浩特市政府还给出多项优惠政策，引导合作社完善产业链，将孔雀饲养与发展观光旅游相结合，最大程度地增加地方群众收入。
做实“后备箱经济”
2016年11月20日，国务院印发《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扩大旅游文化体育健康养老教育培训等领域消费的意见》，提出要“实施乡村旅游后备箱行动”。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外出旅游正逐渐成为日常的休闲方式，尤其是自驾游越来越受追捧。住在城市的人驾车来到乡村旅游，去的时候汽车后备箱是空的，回程的时候则会带点当地的土特产。将农副产品销售与乡村旅游有机结合，使农副产品不仅入了游客的眼、填饱游客的胃，更能装满游客的后备箱，这就是“后备箱经济”的题中之义。
“后备箱经济”是伴随着乡村旅游与休闲农业的发展而兴起的，是城市居民与农副产品生产者的交易活动。周海燕姐妹发现，孔雀是发展“后备箱经济”的合适对象。“孔雀养殖能够与观光旅游、农副产品生产紧密结合。孔雀外形艳丽，又寓意着吉祥，是生态观光的理想对象。孔雀浑身都是宝，能够延伸生产品类繁多的孔雀制品，游客很愿意将孔雀制品装进后备箱带回家。”
达峰禽类养殖合作社1200平方米的孔雀棚舍，被分为一个个小单间，每个小单间内住着1公3母的孔雀家庭，公孔雀拖着尾羽来回踱步，母孔雀则聚在一起吃个不停。有人走近时，蓝孔雀会抖抖尾羽开个屏，而白孔雀多是站在高台上歪着脖子朝外看一眼，这些孔雀一点儿都不怕人，“每逢节假日就有好多人来参观孔雀，孔雀都已经习惯了。”周海燕介绍道。
孔雀棚舍的入口处，一动不动地站着几只孔雀，它们是孔雀的标本。“把孔雀制作成标本，一个价格在3800元以上。孔雀的羽毛还能制成装饰品，一支售价10元。孔雀蛋的营养价值高，一枚能卖35元。”
合作社的孔雀制品，经历了一个由粗放到精细的过程。“刚开始制作孔雀标本的时候，一天就能做完，当时觉得做好防腐和内部填充就行了。后来与客户交流多了，发现想让更多人将孔雀标本装进后备箱，颜值十分重要，我开始研究标本的姿态怎样才优美、羽毛怎样才艳丽，现在三天做一个标本还觉得时间不够。”周海燕说，后备箱的所有者是以旅游休闲为目的的个人，在选购农副产品时也会有特殊的要求，比如颜值要高，要纯天然无污染，要有地域特色，要便于携带运输。
为了使更多的孔雀制品进入游客的后备箱，周家姐妹和合作社的加盟农户们商量着对孔雀产业进行深度开发。她们建立孔雀制品工作室，探索孔雀羽毛的多样化制作，50根孔雀羽毛和3朵牡丹花搭配，做成“花开富贵”的插花，羽毛上绘上精美的图案成为羽毛画。合作社还张罗着给孔雀肉和孔雀蛋注册商标，不仅可以销售给前来旅游的人，还可以销往各大超市。对于孔雀粪，合作社也不愿浪费，现在成了孔雀园里1000多株果树的肥料。她们还计划着开展摄影服务，打造孔雀类主题婚纱摄影基地。
五月正值耕种时节，周家姐妹忙着照料新生的小孔雀之余，也不忘把孔雀粪发酵，给果树施肥。看着抽芽的果树，姐妹俩一边松土施肥，一边开心地畅想：“到了夏天，园子里的李子、香水梨、葡萄都熟了，周边的市民可以前来采摘，还能观赏孔雀开屏，回程时后备箱里还可以装满孔雀肉、孔雀蛋、羽毛画等特色产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