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衡银行:金融监管平衡术》的篇幅不长,但分量却很重。这本书的三位作者都是世界顶级经济学家,让·梯若尔是诺贝尔经济学奖2014年得主、图卢兹大学产业经济研究所科研组长,马赛厄斯·德瓦特里庞现任布鲁塞尔大学经济学教授,让·夏尔·罗歇为苏黎世大学银行学教授。全书深刻的剖析了2007-2009年金融危机及存在巨大争议的救市政策的教训,从健全金融监管、促进金融创新的平衡视角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政策建议。
20世纪80年代以来,银行的国际化和华尔街、伦敦金融城等国际金融中心的建设,加剧了全球金融业的竞争,各主要经济体的金融监管部门在实施审慎监管的同时,必须考虑监管的包容性,以避免金融资源的外流(监管较严的金融监管部门面临监管较松的同行的竞争)。这导致出现了显著的金融监管弱化态势。20世纪90年代在俄罗斯、东南亚等地区发生的金融震荡,以及世纪之交在美国出现的互联网泡沫等事件,都证明,被严重弱化的金融监管不足以遏制因激进的金融创新所带来的更多金融风险。
让·梯若尔在20世纪90年代的研究中叶已经提出,金融监管部门很难避免被银行业企业等金融企业俘获,产生监管的道德风险。而在这本《制衡银行:金融监管平衡术》书中,书作者强调,最近十多年来,各国的金融机构通过大量的境内外并购,规模进一步加大、混业经营的体系变得更为庞杂,这极大的增强了金融机构的游说力量,鼓励甚至逼迫尽管部门推行放任自由的监管理念;并且,由于大型金融机构多为跨国经营,各国监管部门存在较为明显的协调配合障碍,这不利于对于金融机构的市场行为作出必要的及时反应。
《制衡银行:金融监管平衡术》这本书提出,重建趋于平衡、能够包容和激励金融创新、也能有效降低金融风险的监管,必须有效面对三大挑战。一是避免过度反应。书作者认为金融监管应借鉴非金融企业的公司治理,而不是为了让金融机构承担(部分应由监管部门分担的)责任,必须努力致力于让那些没有纳入监管的金融机构被纳入监管,要求其满足资本充足率等要求。二是应避免对接受救助的金融机构实施惩罚意味明显的过度管制,比如限制其向高管、技术人才支付较高水平的薪酬(这不仅将使得很多金融机构的经营管理者有动力瞒报情况,以避免被迫接受政府救助而使其个人利益受到损害,而且还可能造成人才配置受到严重损害)。三是避免跨境银行业务因各国监管不同标准的严化,而最终陷入瓦解。
全书包容四章内容,第二至四章着重从上述三大挑战进行更为系统的阐释分析。在解释金融危机成因时,让·梯若尔指出,信息不对称导致市场失灵,严重弱化且执行不力的监管进一步放大了错误的激励(让市场主体热衷承担更大的风险,这种交叠放大的风险最终由纳税人和投资者埋单),再加上泛滥的流动性鼓励冒险行为,从而大范围的爆发了金融危机。让·梯若尔分别探讨了金融危机的其他几大推手,包括房地产的政治支持、储蓄过多增加了借款人群并促使金融机构降低贷款审查以加快贷款发放、宽松的货币政策、资产价格泡沫、过多的期限转换、不力的风险评估,以及住房贷款等金融产品的资产证券化等。
金融危机爆发之后,包括美国等长期倡导放任自由监管理念的国家,也纷纷推出银行救助计划,以避免引发系统崩溃。让·梯若尔一一评析了常见的救市政策,如临时国有化、从健康资产中剥离有害资产、由银行同业或货币市场提供贷款担保等,指出这些政策各自存在的缺陷。让·梯若尔认为,金融监管应走出20世纪80年代至2007-2009年金融危机爆发之前的监管弱化的误区,将监管的目的明确界定为保护小储户、保单持有人、养老基金投资者等公共保险人利益,防止和遏制可能出现的多米诺效应,相关的金融监管扩权应致力于提高这两方面目的的行动能力而不是在其他方面过度扩张监管权限,造成监管资源被分摊到过多领域而无法实施有效监管。他在书中还提出了改进监管指标体系,重在强化对金融能力偿付能力进行监管;各国加强协作配合,切实改善各国监管基础设施,增强国际间的金融监管协调等一揽子建议。
关于金融机构高管和交易员薪酬面临管制的问题,让·梯若尔提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他认为监管部门所能采取的直接监管存在多项弊端,包括前述的造成涉事金融机构人才流失(流向更多不受监管、存在更大风险的领域,如对冲基金)、诱发金融机构为规避这方面监管实施道德风险行为等,建议监管部门应更多地通过强制减少场外交易而增加在交易所进行标准化产品交易的措施,以此来稳定金融行业从业者薪酬而不是直接设立工资和奖金标准。
让·夏尔·罗歇评析了《巴塞尔协议I》、《巴塞尔协议II》等特定协议对于严密金融监管、降低金融监管部门被俘获风险的作用,以及相关的操作缺陷,特别是无力管理金融创新的致命缺陷;还对应提出了强化金融监管部门独立性、适用更为简单而更为易用的审慎规则等行动建议。
在全书正文的最后一章,马赛厄斯·德瓦特里庞和让·夏尔·罗歇从G20峰会稳定国际金融体系的可选政策举措入手,重点评析了各国监管部门处置受困银行的可选政策方案,包括实施特殊的银行破产制度、深化国际合作,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