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市场经济国家,市场必然在资源配置中发挥着决定性作用。最近中国政府一系列稳定资本市场的举措,在得到海外媒体和人士赞赏的同时,也出现一些杂音,有些批评甚至认为有操纵市场、改革倒退和道德风险之嫌。事实上,后者的论点论据,更带有市场原教旨主义的色彩,而没有看到经济运行的复杂性。
若论市场经济,美国无疑是最成熟的一个。美国政府也一直标榜对市场的不干涉主义,以至于在对外经贸谈判时,美方总是指责其他国家干预市场。美国真不救市吗?那要看什么时候。
2008年秋天,雷曼兄弟破产,金融海啸席卷华尔街,房利美、房地美、美国国际集团等众多金融巨头成为危机的牺牲品,信贷市场处于停滞状态。
美国不得不救市。比如,为防止金融崩盘,美国政府马上将房利美房和地美、AIG国有化;美国证交会则出台新规定,对一些金融股禁止做空。
同时,美国政府紧急推出7000亿美元的紧急救市计划,意图通过这一“大萧条”以来的美国最大救助计划,一为金融机构“止血”,二通过“止血”来恢复资本市场信心。通过剥离金融机构地产和商业等不良资产,使金融机构获得现金充实资本,并由此提高信誉度和实力,向市场重新提供借贷,促使市场恢复运转。
市场经济,风险自负,这是美国经济的基石。但在当时,危机始作俑者的华尔街,却要求纳税人来进行救助,这自然在美国引发广泛争议。
包括多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在内的166位经济学家联名致信美国国会领导人,反对通过这一庞大的金融救援计划。他们在信中称,政府救援计划内容不明确,且可能会长期对市场产生负面影响。在他们看来,当时美国财长保尔森提出的计划实际上是一种商业“补贴”,可能导致市场因果关系长期被倒置。
亿万富翁威廉·柏金斯更是花重金买下《纽约时报》的一整版广告,刊登了一幅布什、保尔森、伯南克像将一面旗帜插上了资本主义的墓地的漫画。
经济学家的看法真的没道理吗?那要看什么时候。
当时的美国总统布什发表全国电视电话,承认自己在救市问题上的矛盾心结:他说他信奉自由市场经济,“天性”反对政府干预,如果企业做出了错误决策,就应该接受惩罚退出竞争;但之所以现在必须救市,就是因为情况非常特殊,美国经济正处于危险之中。
对于外界对华尔街投机的愤怒,保尔森也承认,“我和人们一样感到愤怒,这是美国的耻辱。”但他强调,改革金融体系、防范类似危险,这都是第二位的,现在压倒一切的,“是我们必须先渡过这个(危险)时期。”
美国主流舆论虽然嘲弄美国的虚伪,以前高调批评其他国家干预市场,现在却自食其言,但总体倾向于救市法案。7000亿的金融救援法案,虽未立刻遏制美国股市的继续暴跌,却在一定程度上提振了市场的信心,避免了金融市场的崩盘。几年后,随着美国逐步走出危机,企业股价回升,政府救援资金也获得了较好的回报。
当然,中国的国情与美国不一样,2015年也不是2008年。但那些一提到政府干预就皱眉头的人士,即使很真诚,也未免显得天真。他们更应该清楚,政府救市不是在救赌徒,而是在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以中国股市不久前的暴跌为例,没有政府的果断举措,任由非理性的暴跌持续,很难保证不引发金融风暴,继而冲击到实体经济。
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收手时果断收手,这才是一个有为的政府。当然,不该出手时乱伸手,该收手时不愿放手,也是很多政府犯过的共同错误。